茶席的美在于以有限空間呈現無限的可能。茶席常常會被視為視覺的展現,包括茶器物的羅列,最容易忽略隱藏在背后的人與茶連接的軌跡,如果沉潛下來藉由茶獲得內心自由就不會如同蕩漾的漣漪漸漸淡去。
「茶席的空間」
這樣的空間該是靜雅素潔的,這樣的基調才是茶本身具有的天然色彩。它并不需要太多雕琢裝飾,卻可以信手拈來般以小見大、拙樸中見精巧。一塊枯木、三兩碎石,青苔花草點綴其間就感受到廣闊真摯的自然氣息。茶席似乎是近些年才出現的品茗形式,但是我們依然可以從古人喝茶的形式里看到一脈相承的情致。明代許然明在《茶疏》里描述的品茗空間,“小齋之外,別置茶寮。高燥明爽,勿令閉塞。”,“寮前置一幾,以頓茶注茶盂,為臨時供具,別置一幾,以頓他器。”
茶的空間安排完全以泡茶的實際為本,器物擺放的位置又決定了泡茶人和品茗人之間的交流,在茶寮里泡茶空間和在茶寮里行走的線路也隱藏其中。泡茶并非只是坐在茶桌前的動作,在茶寮里的一切從準備到泡茶品茗結束的行為都是泡茶的部分。以現代人生活來看,茶席并非一定是獨立的封閉空間,在日常的起居場所構建出的一方天地,在泡茶時養成的安然淡泊,更能夠感受到茶對人的滋養。
「茶席的時間」
茶席是有時間侵染痕跡的,它隨著使用留下時光雕刻的痕跡。竹影搖曳中透出瑩潤光澤的紫砂老壺、茶漬斑駁的席布、包漿的茶則、鋦釘儼然的杯碟,甚至色彩暗淡的家具,細細密密的交疊,有著泡茶時一路走過的內心起落。踟躅化為坦然平和、光潤明艷到黯然沉穩的時光悄然,時空交織在一起,更能感受世間的無常,內心會涌動著珍惜的情感。
「茶席的器具」
最讓人真切感受到這樣一席茶味道的,就是這些因茶而設的器具。說起來,無論是唐代陸羽創制的茶器二十八式,還是宋代審安老人的十二種茶器,抑或現代茶席包括煮水器、泡茶器、品茗杯這些茶器十余種的選擇,不同的材質器形,以及它們之間彼此的連接關系,都隱藏著神秘的符號,而經驗老道的喝茶人是符號的破譯者,從這只壺、那只杯的關系中,在心里慢慢勾畫出將要喝到茶的性格和味道。茶器的選擇,是對泡茶人的反作用,泡茶人對器皿的取舍尺度,從要沖瀹的茶品、所用沖泡手法來考量,進一步還要感知季節、時辰這些因素對茶的影響,最終呈現出一席茶。
「茶席的聲音」
起炭從點燃一枝油薪竹開始,鵝毛扇扇動的風聲里,油薪竹的火焰帶著一縷白煙自下而上地升起,龍眼炭開始有爆裂聲,讓人心生期待,不過這個時候的扇子舞動反倒更加透著舒緩和沉穩。直到炭爐里噗地一聲,火焰結結實實地圍繞在逐漸泛白的炭塊之間。壺里的水開始鳴叫,正是所謂“松風”的鳴響。注水溫壺、投茶入壺、出湯入杯,淅瀝水聲和器皿碰撞的聲響,如果靜下心來,就會聽到茶席上全然不同的情緒,隱約而細微,但是卻讓人清晰探尋到最無可隱匿的內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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